小郑给老彭送餐时,忍不住问:“你连续那么多天吃这个,不腻吗?”
老彭白了他一眼:“你做腻了我老头子的生意吗?”
“老英雄,我哪敢?只怕你吃久了讨厌我的东西。”
老彭笑了一声,喝了口热烫的豆腐水。小郑档口正忙,也就把老彭丢下,回头忙去了。
老彭的眼睛四下打探,扫视每一张脸庞。尤其遇见年龄相仿的,更是多看几眼。这小贩中心近来特别热闹,多亏邻近新张的大型商场,让这个殖民地时代就出现的老街区,重现活力。
暌违半生,老彭难以想象家乡在他离开后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他唯一的弟弟在革命运动后期,病死于游击部队的基地里。而他父亲的生意在七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国际土产行情的滑落而终结,不久后父亲的人生也划下句点,仅剩母亲孤单一人。父亲去世后隔年,他把母亲接到香港居住,此后古晋好像与他再无牵连,只偶尔从母亲的叨念里听一点往事。
母亲前些年离世,带着无法回乡的遗恨,和父亲分葬两地。这趟回来,老彭谨遵遗嘱,到客属义山给父亲上柱香,告知母亲离世的消息。他寄住在唯一的亲戚家,单身的老亲是彭家在古晋的最后一人。
在古晋的每一天,老彭大多时候都在老街活动。他自小在这个地方出入,虽说老街比起上世纪六十年代,也有了不少变化,但终究还是那么些街道。一离开老街范围,就不算是老彭的家乡,在老彭的记忆里不存在任何蛛丝马迹。
喝下最后一口豆腐水,跟小郑远远挥了挥手,老彭又像半个世纪前,信步走向“公司尾”,这是他当年回家的路线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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