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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年

那一代人突然脱掉精壮的身影 用薄薄的皮,裹住 越来越瘦的时间 隔着无意中撕掉的日历 和无故长大的过去 驼着背的未来在老旧的门口 迎我以悲凉的笑 我来拜年,见面时握手的力度 又或者祝贺的话语,显示 你已经很旧,我慢慢变旧 身边的小孩未有觉察 吃着腌渍的蜜饯很开心 而我尽量藏起忧伤 藏起我小孩时的你 而你,好像也是 你送我离开时 完成一次季节交替的预告 这拜年,是怎么回事 刊登于 22-07-2018 星洲日报【文艺春秋】

在豪宅的回廊,遇见如风如光的岁月。

我喜欢观赏老建筑,臆想这些建筑还没变老以前,该是何等光景,又承载着哪些故事。 时光流过屋瓦横梁窗格门扉,摩挲过墙面门槛地板,尽管悄然无声,隐隐然总又留下某些痕迹,更添我这个后来闯入者的浮想 。 特别是那种深宅大院,气派犹存却难掩落寞,更累积着饱满的想像情节,每个转角每道回廊每扇窗口,都是摇摆而泛黄的镜头。 前些年首次到鼓浪屿,走入一幢庭院围绕的洋宅喝咖啡,导游在院墙外就说起洋宅的故事。说是 1920 年代,一位菲律宾富可敌国的华侨所建,里头住着他最为疼爱的三姨太。缺乏细节的解说,留下了最大的想像空间,我在房子各处走动,仿佛就在咖啡香里,也闻到了胭脂水粉的暗香。 春天的凉爽穿透房子各个角落,庭院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开得热闹。房子的碎花地砖也很热闹,我听着细碎的脚步声,暗想三姨太是否也款款走来,该是穿着一袭粉色旗袍,颈上圈披着白色的丝绸围巾,指尖绕着小片手绢,优雅的走到大门外的回廊上,而后坐到门口那张惯坐的藤椅,目光投向院墙外,盼着在大海之外打天下的男人。 这时,佣人端上一杯花茶,金黄茶色里浮动着几片暗红色的玫瑰花瓣。三姨太端起茶杯,先在鼻尖逗留一阵,玫瑰香和茶香纠缠着蒸腾的热气送入嗅觉里。三姨太闭上眼睛,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,在犹带寒意的清晨,轻轻啜了一口茶水,在杯口留下淡红的唇印。搁下茶杯,三姨太拢了拢围巾,又把眼神送到院墙之外。 洋宅旁的某棵大树,偶尔传来鸟啼,不确定三姨太听到没有。只是那啼声仿佛会奔跑,在洋宅各处荡成回音,辨认不出是喜悦,抑或孤寂。 不确定过了多久,总之时间悄然无声。三姨太缓缓起身,倚着回廊的栏杆再发一阵呆,而后转身走入房子内。这时, 春天就结束了,一个时代也结束了 ,洋宅的命运几番流转,三姨太的家就成了悬挂着英文招牌的洋咖啡馆,不时见游人出入,喝上一杯咖啡解解旅途的倦意。 将近百年的洋宅显然经过修复,但建筑的细节依然透露当年的气派。只是庭院深深不再,今天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其间,当年平民百姓伸长脖子也难以探视的风光与神秘,早已被时光消融。 另一栋我念兹在兹的豪宅,在我家乡的一座山坡上,前几年到访时破败不堪,风吹杂草时的沙声,犹如叹息。那是王家的故居,百多年前这个家族是开埠那一代人,而后建立庞大的商业王国。可想而知,这栋故居豪宅必然选在风水极佳之处,可以远眺整个老街区,再远